前排提醒：这个seisei为自设女seisei 如果将这个seisei代入自己会有极差的体验

等价交换 这个是自闭女seisei  很抱歉这个是自私之举 随猫自己就是自闭的人 只是代入了自己的情况来看美咲罢了

玻璃渣样子的甜碎糖

【资料图】

和美咲同居的第一天

“我又如何才能修补好你早已支离破碎了的心房”

“你听见我在哭吗？反正也听不到吧……”

“原谅我太早就失了声响，翩翩的你知道吗我满目痍疮”

“就别再听我说话，把伪装都卸下吧…”

“春光啊暖阳啊你快快来吧，保证她一路上无风无浪啊……”

……

——《马》

第二天早上和花子与美咲聊完，为了确保美咲的安全和心理方面的长期性的开导等工作，当场就已经决定和美咲一起居住这件事了。虽然美咲在讨论过程中基本上都是沉着个脸，但由于几个小时前才以害怕美咲有睡眠障碍这样无理取闹的理由强求美咲一起居住一晚，美咲已经对老师做任何事都已经不会惊讶了……而在决定这个事情以后，花子就离开了。虽然以花子的话来说是给两人二人空间，实际上她离开导致的结果只是让老师和美咲两个人面面相觑……

两个人相顾无言，只是美咲默默地起身收拾东西，老师急忙赶上她手忙脚乱地给她帮忙……两人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就这样过去了一上午……

到了中午时分，两个人没有一个人去吃饭，也没有人开口提这件事。本来老师想问要不要带她去吃饭这件事的，但看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最后也没有说一句话。

约莫下午一点半，开始整理分配床铺。目前美咲那一套被子还在老师的卧室，虽然是一个床，但是被子是分开的。虽然老师房间还有一个卧室，但毕竟照不到阳光，而且老师能够时刻注意着美咲是最好的。另一方面，在夏莱的是一个女老师，也不用担心 男女有别等问题……

但话虽如此，老师和美咲两个人只是在床边站着，虽然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但没有人选择开口……沉默了约莫半分钟，美咲先行动了——她的打算是将被子搬走。而在老师这边的视角中，美咲和自己在一间卧室是实现时刻关注她的情况的最佳方式。老师看到美咲的举动后，明显有些许无措：“美咲，那……和我在一个卧室如何？这样能时刻注意着你。至少……能在第一时间采取行动……我卧室有落地窗，所以也不用担心封闭环境的问题……”美咲听到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就这样沉默了一两秒，用有些许哀怨的语气说：“如果，这是命令的话……我会听……”美咲在说“命令”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加重了语气，这让老师莫名有一种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的心虚感……

“……恳请务必当作命令看待。”老师并没有理会自己莫名产生的感受，坚持自己理性的立场。

“……好。那，我先换个衣服。”美咲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平淡。

“那我出去回避一下。”

“……老师其实没必要的……”老师微微转头望向美咲的方向，顿了顿，但还是选择关上了门。轻微的关门声是老师作为女性对于还不太熟悉的，刚刚对于共处一室这件事表现出反感的女学生，最贴心的回应与最恰如其分的安抚。她不在意美咲是否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她只关心自己的行为是否会让美咲再次感到，哪怕是一点点的不适。当然，其实对于美咲而言，平时室内穿的衣服就穿在卫衣里面，的确没有回避的必要。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但也不全是……毕竟，即使老师她知道实际情况，也会因为对于自己原本一己私欲所提出的“过分”的要求所产生的自责感，与担忧美咲不习惯脱衣服时有人在旁边而选择主动回避的……美咲皱了皱眉……“啊……没听见啊……也无妨就是了……”

语落，老师的房间又回归到了沉寂……

“老师，我换完衣服了。”约莫一分钟后，两个人之间的第一句话。

“啊，好。那我进来了哦？”老师在卧室紧闭着的门外双腿并紧站着，左手轻拢着脖子——神经紧张地，她一直都在等这句话。

“嗯……”美咲的回应很平静。她本身对于一切都不感兴趣，只不过老师自顾自的行为让她很不爽，与难以理解就是了。

老师的左手依旧抚着脖子，用那带伤的右手开启了门。她的神经不知为何依旧紧绷着，这让她行走的动作有些许僵硬。她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只是有一个预感，但很快她就明白自己担心的是什么了……

现在她在担心的，不是和美咲相处如何如何，而是美咲这个人……她所预感的，不是美咲可能会因为不解而与她产生的争吵，而是美咲的伤痕。她自己本身都没有真正意识到的，潜意识对于美咲可能身上会有很多伤痕的担忧甚至为此不管不顾地抗拒着理性带动着身体去证实这件事……当然，事实证明潜意识的担忧是对的。映入眼帘的，是美咲身上随意摆布的，事不关己一般出现的密密匝匝的疤痕。老师的心猛地一紧……对于老师自己右手手腕与胳膊上的伤痕，她自己是毫不在乎的。但正因为她这样做过很多次，她才比任何人都明白在何等痛苦的情况下才会产生自伤行为，而如此高密度的伤疤分布……又怎么可能想象得到她曾经有多痛苦啊……仅仅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老师不忍再看下去，选择抬头望着美咲用已经有些颤抖的声音从齿间挤出言语片段：“……胳膊，和大腿……”

回应老师的只有沉默。

她开始情绪有些许激动，言语也开始有些混乱了起来：“……大腿没新添伤口就算了，那胳膊呢？胳膊上明明有伤口吧？为什么不绑上绷带？感染了怎么办？脖子又为什么绑上了……？……你最近割脖子了？美咲。”美咲看着老师神情紧张的样子，将头撇开，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师……请冷静一点……我不会选择再次割开我的脖子……”美咲看了老师一眼，不出所料地看到老师她毫不信任的表情。微微叹气并继续解释道：“大姐当时宁愿离家出走，把小队管理的职责交予我的方式，来赋予我存在这世界上的意义……我……现在的我 需要保护好我的同伴。而且……如果我这样做的话也会让如今已经被您带回来了的大姐生气吧……会给老师您，与小队的大家添麻烦……”

听到这里，老师明显松了口气，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但看到美咲胳膊上新留下的伤口，她上扬的嘴角却停滞了，随即猛地吸了一口气，猛地稍偏转头用非常快速地狠狠地抿了一下双唇，又像是如同在隐瞒情绪一般用力地尽力抬起眉头并生硬地转回头来。老师她在尽力掩饰自己的内心活动，但这些动作所传达的情感终究是显而易见的，对此美咲仅仅是感到不解，沉默着听她接下来说的话：“……那，言归正传。把脖子没伤的地方都缠上绷带了，胳膊上有伤口为什么不缠上绷带啊？！”老师说话越来越激动，在美咲眼里，好像看到了队长情绪化时的影子……美咲已经不想听了。

之后老师说的话美咲都没注意听。直到听到老师充斥着担忧的那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对于美咲来讲，这句话已经在队长口中听到无数次了……她叹了口气，回答了老师的问题；“……只不过是因为脖子和手腕会暴露在外，我不想让我身上的疤把别人吓到……”对于美咲来讲，缠绷带这件事情是一个习惯，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在老师眼里，这并不是能够接受的理由：“哈啊……美咲……我是不是还该夸你，为他人着想……是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绷带的真正用途是做什么的啊……？缠绷带，为什么要缠绷带？明明是为了，是为了防止伤口感染的不是吗……？”老师紧皱着眉头，将左手放到颈窝处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言语诉说着担忧……美咲她也感受到了老师强烈的情绪，她也能预料到，如果自己直接告诉老师自己想法的话老师会是什么反应……她不想再看到再有人，就像是队长那样担忧自己了……

“……我的态度老师您不会喜欢的……”

“美咲！”

熟悉的逼问……即使说句话的人变了，但……

“……我说。”美咲的眉眼明显向下沉了起来，难以抵抗逼问被迫说心里话这种事……她早已预料到不好的结局，让这个本身就没什么活力的姑娘更加没有精神，“伤口会不会感染这种事情，我都无所谓。……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怜悯这一副躯壳的必要。疼痛也好，受伤导致感染也好，都是肉体作为囚笼一种印证方式罢了……”说完，美咲看了老师一眼，发现老师在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想要教育美咲，却又怕把话说得太重一般。她沉默了许久，然后叹口气，苦笑着对美咲说：“那队长呢？大姐，她，没有说过你吗？”她苦笑着摇着头，无力地靠在墙上，右手下意识地藏到身后，左手……“那你身上这么多疤痕……不会都是因为受伤感染留下的吧？她不会带你包扎伤口吗？”她边说，边手掌朝上，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对着美咲身上的伤口的方向左右晃……“至少，在我的印象中，她不会是那种对你的情况置之不理的人，对吧？”她放下了自己的左手……

美咲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小半步，双臂下垂右手轻贴到左手上，将头乃至她的视线从老师的身上离开，就像是这样就能让自己从老师，对于她来讲，老师对于她过于浓烈的感情中偏离出来。她不想让老师听到她的回复，不想让老师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她也不想去说这些明知是不讨喜的话……可是她还是说了：“可能只是因为割得太深了吧……虽然我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但大姐每次都会很担心我……”美咲在偷看老师的反应，由怒转哀又渐变为似乎有一点希望但仍夹杂着一点悲伤的神态……微表情倒是复杂而又丰富……美咲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继续说了……“只不过……我的确……哈……”美咲略沉地呼了口气，但对于美咲这种动作幅度不是很大的人来讲，动作已经算是很大的了……“之前真的挺对不起大姐的，她在我身上费了那么多心思，我却从来都没有听进去过她教育我的话……那段时间，身上的伤疤能藏就藏，能糊弄过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毕竟后来……基本每天重复着，将胳膊十多道十多道划开的动作……旧伤没怎么结痂，上面就又有新的伤……”

美咲顿住了，她明显感受到老师半调和的，夹杂着心疼的愤怒情绪。老师强忍着怒意，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询问美咲：“真的没关系吗？我都很少选择这样做……真的很疼的……”老师的语气难以抑制的急促，比平时更重的呼气声让她所尽量保持的温和与平静形同虚设。美咲她看着老师，不愿再继续说下去，而老师低着头，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继续。美咲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毕竟我没有顾虑这副躯壳的必要。只可惜，后来伤口太多，已经看不清新的伤口了……这也让我没办法再次隐瞒自残的事实了……在被队长发现时，可能之前还能说因为战斗受伤或不小心刮到为借口……但后来，已经太明显了……密密麻麻一大片，远处都能看见是用刀自残留下的痕迹……队长一直都没敢和我提这件事，但有一次没躲好，自残的时候被队长发现了……队长求我不要这样做……但我因为真的好痛，对待队长的态度很差。我记得，当时大姐很生气，把我说了一顿……但是说完我后，队长哭了，半跪坐在地上抱了我很久很久……从那天开始，大姐每天晚上都会检查我有没有新添伤口，不管有没有都会把我硬拽到医务室给我消毒……”

老师沉默了，但迅速整理好情绪。她甩了甩头，让自己的思路回到美咲身上。

“……那现在呢？如果，我现在和纱织打电话告诉她你的情况，大姐要是知道你又不好好消毒难道不会又很生气，然后去说你吗？或者说，你至少，没养成习惯吗……？”良久，老师只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并没有。因为每次消毒都太痛了……而且，大姐现在也不是一直都在夏莱，她骂我也好，说我也好，她不是每天都和我在一起的……我也没必要每天都被拉着消毒了……”对于美咲来讲，她的目标是回归虚无，自然不对这种关心肉体的事情感兴趣，也不会养成与关心肉体有关的习惯。在这个方面她坚持得很好……真不知道该不该夸她……

“美咲啊……身体明明是自己的啊……消毒很痛，不是因为……你割得太深了吗……你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啊……”老师的言语所表达的是真诚的担忧……充斥着无奈……但在美咲眼里，老师只是在说废话，只是感到莫名其妙……

“……您是怎么下得去手的我就是怎么下得去的……老师明明和我是同一类人，您应当，很容易理解我的心境是什么样的。……就知道您会是这样的表情……我说过我的理由您是难以接受的……”言之有理。老师可以说美咲任何方面，但唯独关于自伤，老师作为同样自残成瘾的人，是最没有资格评价美咲自伤行为的。

“我能仔细看看你的伤吗？”

“啊……可以……但老师您并没有关心我以及这一副躯壳的必要。我也无法理解您对于有关我的任何事情的所作所为……”

层叠的伤……最近的一次自伤产生的伤口已经有一点愈合的倾向了。受伤的地方略微红肿，略微结痂使得伤口的颜色更加深，看起来更加严重……与和美咲真正接触当天的时间重叠，好在至少说明这几天时间她没有这样做。但老师更加关心的，是存在于小臂连着大臂的几道很长的的伤，已经发炎了……伤口太深了，难以推测自伤时间……老师这才注意到美咲的胳膊一直在微微地抖。至少……一定痛极了……老师抬起头望着美咲。

“我不管你对于你自己有多不感兴趣，也不管你有多认为自己有多毫无价值。这是你的事情……我只知道我是你的老师，你是我的学生，我只做我作为一个老师应该做的事……”老师又向下撇了一眼美咲的伤口，“美咲啊……你……唉……”

美咲留意到了，下意识地将手臂背到身后。却又因为碰到了伤口，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并不认为老师和一个还没接触两天的学生突然要求同居这种事情也是一个老师所需要做的事……老师这么随意真的不怕被议论吗？而且您和我在一起只会感到窒息，因为我是个无趣的人……对于伤口……您会有这样的反应……有些惊讶……老师也有很多自残的痕迹……老师您明明是最没有资格去对于我身上的伤疤做出评价的人……”

老师微微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哪怕一句话。老师这样的反应不免让美咲有些不爽。

“欲言又止又是什么意思啊……我说得有错吗？”

“不，你说得没错。只是……”后面的话，老师却如喉头哽住般，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露出哀伤的神情望着这个姑娘，却又向左边扭过头，左手拢住嘴，右手迷茫地向上抬起想搭住什么，又突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向内抓住了脖颈处的衣领……随即她紧紧闭上了眼……

美咲沉默了。然后露出了似乎是厌恶的表情，从唇齿间发出“呿”的一声，随即说：“……也没有必要心疼我，露出这样心疼的表情……如果您无法接受，我可以把伤疤都缠上绷带。”

“不，没必要……一直缠着绷带感觉你是会不太舒服的吧？天气也开始慢慢变热了，外面缠着绷带也会很闷……如果，特地为了我，每天晚上都特地缠上绷带岂不是太麻烦了不是吗？但，左胳膊有伤的地方给我缠上绷带啊……”

很充分的理由，只不过老师依旧不确定美咲会不会接受。

“嘛……那就不全部缠上绷带了。不过，老师真的能接受我的伤口吗？看不下去的话，别逞强啊……我不想让别人因为我而感到困扰……”美咲的神情缓和了些，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老师的错觉……但听语气应该是的。

老师没说话，只是盯着美咲的伤口看。知道美咲态度缓和了就够了，现在老师担心的只是美咲的伤。

“老师，您有在听吗？不要一直盯着受伤的地方看啊……”

“……左边胳膊伤口的地方先去缠上绷带。”

“……语气真和大姐一模一样……”

“快去，医疗用品全都在我床头柜的黑色小木箱子里面。”老师朝左边指了指床头的位置。“不然我现在就帮你消毒缠绷带！我下手可能会比较重。”

“……真的和大姐一模一样啊……真的是……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关心我啊……”美咲从刚才就有一种既视感……刚才的一瞬间，队长的形象突然与老师相连。想到这里，好像因为有什么东西碎了，所以老师和队长在某些方面融为一体了……隔阂被扯碎的一瞬间，美咲突然对老师放下戒备：老师不是一个像是夫人一样只会想着把自己带入更深的虚无的大人，也不会去伤害她，现在在意着她也不是为了想去看抛弃她之后她会有什么反应……不仅如此，她对自己的态度和大姐对自己是一样真诚而在意的……所有有色眼镜的成分都消失了。这才发现老师原来一直都是如此清澈明净而又温柔……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把老师到底想得有多坏……她因为不信任老师，一直对老师的态度很差。美咲突然间有些恍惚……

“一时间……情绪都混杂在一块了啊……”

“你在和我说话吗？声音有一点小哦？”

“没有的，只是自言自语罢了……”说完，美咲转身去找黑色箱子。但发现黑色木箱旁边明明有一个医疗箱……

“黑色箱子旁边不是有一个医疗箱吗？老师您没说错吧？”美咲微微皱眉望着老师。

老师趁着刚才的功夫，似乎在发呆。她的言语似乎把老师吓到了一下，也没注意美咲表情的变化，只是回复了句：“那里面基本上是胃药什么的，都是一些平时生活所需的用品。黑色箱子里面是有绷带，碘伏和酒精，棉签和棉球什么的。”

“……为什么这些东西要单独拿出来？……很常用是吗？”

“比以前少用多了，只是因为习惯。”老师说得没错，她的确很少这样做了。美咲这才想起，老师前段时间给她看过自己的伤口，的确很少这样做了……但似乎只是因为对于老师来讲基沃托斯比她曾经生活的地方更加平静温和……

“……是我想那种的用途吗？”美咲还想再确认一件事情。以这个目的为出发点的话，这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引导话题方式。

“……对。”

“老师您这样做多久了……？”

“五年多。但我已经二十二了，我当时这样做的时候都已经十七岁了……而你现在才十六岁，你却已经多次自杀未遂了……”

美咲的表情有些微妙，但这似乎就是老师的目的，她依旧选择继续说下去。

“真的很难想象你这么大的孩子究竟是为什么才会这么早就去自残的……我能不心疼吗？”

美咲沉默了，她选择转移话题：“……这个箱子为什么是黑色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血渍即使及时清理也会在白色医疗箱留下痕迹，黑色就不会那么明显……”老师顿了顿，就像是害怕刚才说的话不欠妥一般，又加了句：“不过也会好好清理的哦？”

……其实是老师多虑了，美咲并没有去想那一层。美咲无语，她并没有选择去回应老师。

然后老师就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还有一会消毒完了，干脆把那个小木箱子钉到卫生间吧！箱子空余的地方放一些卷纸什么的……这样你在自伤的时候，至少能够及时处理伤口。情况控制不住的时候随时叫我就好，我看到消息就会立刻赶到你的身边。或者如果我在家并及时发现了你做出了这样的行为，我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给你去包扎。如果你拒绝，我会拿着绷带碘伏还有卫生棉球在卫生间门口等着并给你预留出二十分钟冷静时间，时间一到我就会冲进门对你强行进行包扎。毕竟自伤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很难改过来的，这个我能理解，虽然还是希望你能降低这样做的频率就是了……”言语流利程度，似乎是提前想好，打磨过很多遍一样……

美咲一时间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段话感到有些无措：她沉默，她无语，她不解，她感谢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 谢谢老师……但……有必要，为了我，去进行改变吗？为什么要关心我而且做得那么过头？有必要为了我的情况特地制定一套规定吗？而且……为什么还要给我冷静时间啊……。”

“ 为什么你会认为你自己不值得这样做啊？我们现在在一块，就是因为你的情况是最让人担心的不是吗？让我对一个多次自杀未遂，几个月前还在我在场的时候差点跳河的人置之不理？对不起，我做不到。你现在说着自己没事，不会做出过激举动，你能做到我当然要考虑你的感受。难受时候总想一个人冷静一下吧？”

（ “ ……老师说得对，但……”）

“……有必要吗？无法理解老师您的意思……”

“因为……”

（就这样，两人同居的第一天，一整个下午都在和美咲很耐心地讲解她价值和意义等事情度过的……虽然美咲到绕来绕去到最后还是无法理解老师为什么肯为自己付出这么多以及为什么要在意身体这一躯壳，但好在最后还是勉强接受了老师的说辞以及定下的规定……）

就这样一直到了傍晚时分，甚至出现了这样的对话：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只是好好地吃饭，只是好好地睡觉。”

“做不到。”

“至少好好睡觉！”

“一个都做不到。”

“为什么？”

“有必要吗？能够维持最低生命活动不就好了？”

“……你……我来一点一点告诉你为什么，你怎么会不能理解这种事情……”

“……如果是命令的话我会听。”

（“又是一副厌恶的表情……”）

“求你当成命令吧……”

（最后老师由于给美咲讲道理讲得过于卖力，当场猛吞了小半盒润喉片）

（只可惜最后美咲似乎还是难以接受，毕竟这对于她已经浸透到骨髓的虚无主义来讲冲击力太大了……）

“咳咳咳咳咳，回头还是问一下我朋友怎么办吧……”

大概是最终的决定。

美咲沉默了，她皱了皱眉 ……

“老师……要不要明天休息一天？”

“没必要……”

“抱歉，拖累别人不是我的本意……”

“你不用抱歉，你没做错什么，咳……”

美咲无语……老师望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说： “不说话就当作你默认这种说法了哦。”

“好恶劣……”美咲低下头，回避与老师的对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嗯对！”老师边点头边说，“是我的错。抬起头嘛，别回避和我对视嘛！”老师仍在对着美咲露出笑容。她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像是在无理取闹一般，尝试用非正规的方式来引导美咲。

“唉……”美咲无可奈何着，似乎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不要一副这么失落的表情啊，明明很好看的姑娘，至少偶尔笑一笑？”

大概是尝试着引导。利用提建议的方式引导动作从而让她笑，而老师一直在微笑与努力维持一个温和的气氛也是一直在尝试美咲跟随老师做出微笑的动作（虽然失败了）

“嗯……真是拿老师没办法……”美咲说着，轻笑了一下……

（“她终于笑了”）

“唔，还是第一次看你笑呢。真好看……”

……

（“似乎，找到了很好的话术呢。直接回避话题的话似乎她不会选择反驳的样子……以后都用这个话术吧，要打动她绝对不是纯粹讲道理就能解决的……但凡之前对她强调一点点价值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啊……美咲啊……你怎么能……怎么会对相互关心照顾，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种，理所应当的事情，如此地不解啊……”）

“我又如何才能修补好你早已支离破碎了的心房”

“你听见我在哭吗？反正也听不到吧……”

“原谅我太早就失了声响，翩翩的你知道吗我满目痍疮”

“就别再听我说话，把伪装都卸下吧…”

“春光啊暖阳啊你快快来吧，保证她一路上无风无浪啊……”

……

——《马》

第二天早上和花子与美咲聊完，为了确保美咲的安全和心理方面的长期性的开导等工作，当场就已经决定和美咲一起居住这件事了。虽然美咲在讨论过程中基本上都是沉着个脸，但由于几个小时前才以害怕美咲有睡眠障碍这样无理取闹的理由强求美咲一起居住一晚，美咲已经对老师做任何事都已经不会惊讶了……而在决定这个事情以后，花子就离开了。虽然以花子的话来说是给两人二人空间，实际上她离开导致的结果只是让老师和美咲两个人面面相觑……

两个人相顾无言，只是美咲默默地起身收拾东西，老师急忙赶上她手忙脚乱地给她帮忙……两人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就这样过去了一上午……

到了中午时分，两个人没有一个人去吃饭，也没有人开口提这件事。本来老师想问要不要带她去吃饭这件事的，但看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最后也没有说一句话。

约莫下午一点半，开始整理分配床铺。目前美咲那一套被子还在老师的卧室，虽然是一个床，但是被子是分开的。虽然老师房间还有一个卧室，但毕竟照不到阳光，而且老师能够时刻注意着美咲是最好的。另一方面，在夏莱的是一个女老师，也不用担心 男女有别等问题……

但话虽如此，老师和美咲两个人只是在床边站着，虽然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但没有人选择开口……沉默了约莫半分钟，美咲先行动了——她的打算是将被子搬走。而在老师这边的视角中，美咲和自己在一间卧室是实现时刻关注她的情况的最佳方式。老师看到美咲的举动后，明显有些许无措：“美咲，那……和我在一个卧室如何？这样能时刻注意着你。至少……能在第一时间采取行动……我卧室有落地窗，所以也不用担心封闭环境的问题……”美咲听到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就这样沉默了一两秒，用有些许哀怨的语气说：“如果，这是命令的话……我会听……”美咲在说“命令”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加重了语气，这让老师莫名有一种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的心虚感……

“……恳请务必当作命令看待。”老师并没有理会自己莫名产生的感受，坚持自己理性的立场。

“……好。那，我先换个衣服。”美咲的反应出乎意料地平淡。

“那我出去回避一下。”

“……老师其实没必要的……”老师微微转头望向美咲的方向，顿了顿，但还是选择关上了门。轻微的关门声是老师作为女性对于还不太熟悉的，刚刚对于共处一室这件事表现出反感的女学生，最贴心的回应与最恰如其分的安抚。她不在意美咲是否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她只关心自己的行为是否会让美咲再次感到，哪怕是一点点的不适。当然，其实对于美咲而言，平时室内穿的衣服就穿在卫衣里面，的确没有回避的必要。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但也不全是……毕竟，即使老师她知道实际情况，也会因为对于自己原本一己私欲所提出的“过分”的要求所产生的自责感，与担忧美咲不习惯脱衣服时有人在旁边而选择主动回避的……美咲皱了皱眉……“啊……没听见啊……也无妨就是了……”

语落，老师的房间又回归到了沉寂……

“老师，我换完衣服了。”约莫一分钟后，两个人之间的第一句话。

“啊，好。那我进来了哦？”老师在卧室紧闭着的门外双腿并紧站着，左手轻拢着脖子——神经紧张地，她一直都在等这句话。

“嗯……”美咲的回应很平静。她本身对于一切都不感兴趣，只不过老师自顾自的行为让她很不爽，与难以理解就是了。

老师的左手依旧抚着脖子，用那带伤的右手开启了门。她的神经不知为何依旧紧绷着，这让她行走的动作有些许僵硬。她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什么，只是有一个预感，但很快她就明白自己担心的是什么了……

现在她在担心的，不是和美咲相处如何如何，而是美咲这个人……她所预感的，不是美咲可能会因为不解而与她产生的争吵，而是美咲的伤痕。她自己本身都没有真正意识到的，潜意识对于美咲可能身上会有很多伤痕的担忧甚至为此不管不顾地抗拒着理性带动着身体去证实这件事……当然，事实证明潜意识的担忧是对的。映入眼帘的，是美咲身上随意摆布的，事不关己一般出现的密密匝匝的疤痕。老师的心猛地一紧……对于老师自己右手手腕与胳膊上的伤痕，她自己是毫不在乎的。但正因为她这样做过很多次，她才比任何人都明白在何等痛苦的情况下才会产生自伤行为，而如此高密度的伤疤分布……又怎么可能想象得到她曾经有多痛苦啊……仅仅是一个十六岁的姑娘……老师不忍再看下去，选择抬头望着美咲用已经有些颤抖的声音从齿间挤出言语片段：“……胳膊，和大腿……”

回应老师的只有沉默。

她开始情绪有些许激动，言语也开始有些混乱了起来：“……大腿没新添伤口就算了，那胳膊呢？胳膊上明明有伤口吧？为什么不绑上绷带？感染了怎么办？脖子又为什么绑上了……？……你最近割脖子了？美咲。”美咲看着老师神情紧张的样子，将头撇开，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师……请冷静一点……我不会选择再次割开我的脖子……”美咲看了老师一眼，不出所料地看到老师她毫不信任的表情。微微叹气并继续解释道：“大姐当时宁愿离家出走，把小队管理的职责交予我的方式，来赋予我存在这世界上的意义……我……现在的我 需要保护好我的同伴。而且……如果我这样做的话也会让如今已经被您带回来了的大姐生气吧……会给老师您，与小队的大家添麻烦……”

听到这里，老师明显松了口气，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但看到美咲胳膊上新留下的伤口，她上扬的嘴角却停滞了，随即猛地吸了一口气，猛地稍偏转头用非常快速地狠狠地抿了一下双唇，又像是如同在隐瞒情绪一般用力地尽力抬起眉头并生硬地转回头来。老师她在尽力掩饰自己的内心活动，但这些动作所传达的情感终究是显而易见的，对此美咲仅仅是感到不解，沉默着听她接下来说的话：“……那，言归正传。把脖子没伤的地方都缠上绷带了，胳膊上有伤口为什么不缠上绷带啊？！”老师说话越来越激动，在美咲眼里，好像看到了队长情绪化时的影子……美咲已经不想听了。

之后老师说的话美咲都没注意听。直到听到老师充斥着担忧的那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对于美咲来讲，这句话已经在队长口中听到无数次了……她叹了口气，回答了老师的问题；“……只不过是因为脖子和手腕会暴露在外，我不想让我身上的疤把别人吓到……”对于美咲来讲，缠绷带这件事情是一个习惯，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在老师眼里，这并不是能够接受的理由：“哈啊……美咲……我是不是还该夸你，为他人着想……是吗？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绷带的真正用途是做什么的啊……？缠绷带，为什么要缠绷带？明明是为了，是为了防止伤口感染的不是吗……？”老师紧皱着眉头，将左手放到颈窝处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言语诉说着担忧……美咲她也感受到了老师强烈的情绪，她也能预料到，如果自己直接告诉老师自己想法的话老师会是什么反应……她不想再看到再有人，就像是队长那样担忧自己了……

“……我的态度老师您不会喜欢的……”

“美咲！”

熟悉的逼问……即使说句话的人变了，但……

“……我说。”美咲的眉眼明显向下沉了起来，难以抵抗逼问被迫说心里话这种事……她早已预料到不好的结局，让这个本身就没什么活力的姑娘更加没有精神，“伤口会不会感染这种事情，我都无所谓。……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怜悯这一副躯壳的必要。疼痛也好，受伤导致感染也好，都是肉体作为囚笼一种印证方式罢了……”说完，美咲看了老师一眼，发现老师在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想要教育美咲，却又怕把话说得太重一般。她沉默了许久，然后叹口气，苦笑着对美咲说：“那队长呢？大姐，她，没有说过你吗？”她苦笑着摇着头，无力地靠在墙上，右手下意识地藏到身后，左手……“那你身上这么多疤痕……不会都是因为受伤感染留下的吧？她不会带你包扎伤口吗？”她边说，边手掌朝上，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对着美咲身上的伤口的方向左右晃……“至少，在我的印象中，她不会是那种对你的情况置之不理的人，对吧？”她放下了自己的左手……

美咲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小半步，双臂下垂右手轻贴到左手上，将头乃至她的视线从老师的身上离开，就像是这样就能让自己从老师，对于她来讲，老师对于她过于浓烈的感情中偏离出来。她不想让老师听到她的回复，不想让老师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她也不想去说这些明知是不讨喜的话……可是她还是说了：“可能只是因为割得太深了吧……虽然我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但大姐每次都会很担心我……”美咲在偷看老师的反应，由怒转哀又渐变为似乎有一点希望但仍夹杂着一点悲伤的神态……微表情倒是复杂而又丰富……美咲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继续说了……“只不过……我的确……哈……”美咲略沉地呼了口气，但对于美咲这种动作幅度不是很大的人来讲，动作已经算是很大的了……“之前真的挺对不起大姐的，她在我身上费了那么多心思，我却从来都没有听进去过她教育我的话……那段时间，身上的伤疤能藏就藏，能糊弄过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毕竟后来……基本每天重复着，将胳膊十多道十多道划开的动作……旧伤没怎么结痂，上面就又有新的伤……”

美咲顿住了，她明显感受到老师半调和的，夹杂着心疼的愤怒情绪。老师强忍着怒意，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询问美咲：“真的没关系吗？我都很少选择这样做……真的很疼的……”老师的语气难以抑制的急促，比平时更重的呼气声让她所尽量保持的温和与平静形同虚设。美咲她看着老师，不愿再继续说下去，而老师低着头，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继续。美咲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毕竟我没有顾虑这副躯壳的必要。只可惜，后来伤口太多，已经看不清新的伤口了……这也让我没办法再次隐瞒自残的事实了……在被队长发现时，可能之前还能说因为战斗受伤或不小心刮到为借口……但后来，已经太明显了……密密麻麻一大片，远处都能看见是用刀自残留下的痕迹……队长一直都没敢和我提这件事，但有一次没躲好，自残的时候被队长发现了……队长求我不要这样做……但我因为真的好痛，对待队长的态度很差。我记得，当时大姐很生气，把我说了一顿……但是说完我后，队长哭了，半跪坐在地上抱了我很久很久……从那天开始，大姐每天晚上都会检查我有没有新添伤口，不管有没有都会把我硬拽到医务室给我消毒……”

老师沉默了，但迅速整理好情绪。她甩了甩头，让自己的思路回到美咲身上。

“……那现在呢？如果，我现在和纱织打电话告诉她你的情况，大姐要是知道你又不好好消毒难道不会又很生气，然后去说你吗？或者说，你至少，没养成习惯吗……？”良久，老师只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并没有。因为每次消毒都太痛了……而且，大姐现在也不是一直都在夏莱，她骂我也好，说我也好，她不是每天都和我在一起的……我也没必要每天都被拉着消毒了……”对于美咲来讲，她的目标是回归虚无，自然不对这种关心肉体的事情感兴趣，也不会养成与关心肉体有关的习惯。在这个方面她坚持得很好……真不知道该不该夸她……

“美咲啊……身体明明是自己的啊……消毒很痛，不是因为……你割得太深了吗……你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啊……”老师的言语所表达的是真诚的担忧……充斥着无奈……但在美咲眼里，老师只是在说废话，只是感到莫名其妙……

“……您是怎么下得去手的我就是怎么下得去的……老师明明和我是同一类人，您应当，很容易理解我的心境是什么样的。……就知道您会是这样的表情……我说过我的理由您是难以接受的……”言之有理。老师可以说美咲任何方面，但唯独关于自伤，老师作为同样自残成瘾的人，是最没有资格评价美咲自伤行为的。

“我能仔细看看你的伤吗？”

“啊……可以……但老师您并没有关心我以及这一副躯壳的必要。我也无法理解您对于有关我的任何事情的所作所为……”

层叠的伤……最近的一次自伤产生的伤口已经有一点愈合的倾向了。受伤的地方略微红肿，略微结痂使得伤口的颜色更加深，看起来更加严重……与和美咲真正接触当天的时间重叠，好在至少说明这几天时间她没有这样做。但老师更加关心的，是存在于小臂连着大臂的几道很长的的伤，已经发炎了……伤口太深了，难以推测自伤时间……老师这才注意到美咲的胳膊一直在微微地抖。至少……一定痛极了……老师抬起头望着美咲。

“我不管你对于你自己有多不感兴趣，也不管你有多认为自己有多毫无价值。这是你的事情……我只知道我是你的老师，你是我的学生，我只做我作为一个老师应该做的事……”老师又向下撇了一眼美咲的伤口，“美咲啊……你……唉……”

美咲留意到了，下意识地将手臂背到身后。却又因为碰到了伤口，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并不认为老师和一个还没接触两天的学生突然要求同居这种事情也是一个老师所需要做的事……老师这么随意真的不怕被议论吗？而且您和我在一起只会感到窒息，因为我是个无趣的人……对于伤口……您会有这样的反应……有些惊讶……老师也有很多自残的痕迹……老师您明明是最没有资格去对于我身上的伤疤做出评价的人……”

老师微微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哪怕一句话。老师这样的反应不免让美咲有些不爽。

“欲言又止又是什么意思啊……我说得有错吗？”

“不，你说得没错。只是……”后面的话，老师却如喉头哽住般，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露出哀伤的神情望着这个姑娘，却又向左边扭过头，左手拢住嘴，右手迷茫地向上抬起想搭住什么，又突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向内抓住了脖颈处的衣领……随即她紧紧闭上了眼……

美咲沉默了。然后露出了似乎是厌恶的表情，从唇齿间发出“呿”的一声，随即说：“……也没有必要心疼我，露出这样心疼的表情……如果您无法接受，我可以把伤疤都缠上绷带。”

“不，没必要……一直缠着绷带感觉你是会不太舒服的吧？天气也开始慢慢变热了，外面缠着绷带也会很闷……如果，特地为了我，每天晚上都特地缠上绷带岂不是太麻烦了不是吗？但，左胳膊有伤的地方给我缠上绷带啊……”

很充分的理由，只不过老师依旧不确定美咲会不会接受。

“嘛……那就不全部缠上绷带了。不过，老师真的能接受我的伤口吗？看不下去的话，别逞强啊……我不想让别人因为我而感到困扰……”美咲的神情缓和了些，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老师的错觉……但听语气应该是的。

老师没说话，只是盯着美咲的伤口看。知道美咲态度缓和了就够了，现在老师担心的只是美咲的伤。

“老师，您有在听吗？不要一直盯着受伤的地方看啊……”

“……左边胳膊伤口的地方先去缠上绷带。”

“……语气真和大姐一模一样……”

“快去，医疗用品全都在我床头柜的黑色小木箱子里面。”老师朝左边指了指床头的位置。“不然我现在就帮你消毒缠绷带！我下手可能会比较重。”

“……真的和大姐一模一样啊……真的是……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关心我啊……”美咲从刚才就有一种既视感……刚才的一瞬间，队长的形象突然与老师相连。想到这里，好像因为有什么东西碎了，所以老师和队长在某些方面融为一体了……隔阂被扯碎的一瞬间，美咲突然对老师放下戒备：老师不是一个像是夫人一样只会想着把自己带入更深的虚无的大人，也不会去伤害她，现在在意着她也不是为了想去看抛弃她之后她会有什么反应……不仅如此，她对自己的态度和大姐对自己是一样真诚而在意的……所有有色眼镜的成分都消失了。这才发现老师原来一直都是如此清澈明净而又温柔……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把老师到底想得有多坏……她因为不信任老师，一直对老师的态度很差。美咲突然间有些恍惚……

“一时间……情绪都混杂在一块了啊……”

“你在和我说话吗？声音有一点小哦？”

“没有的，只是自言自语罢了……”说完，美咲转身去找黑色箱子。但发现黑色木箱旁边明明有一个医疗箱……

“黑色箱子旁边不是有一个医疗箱吗？老师您没说错吧？”美咲微微皱眉望着老师。

老师趁着刚才的功夫，似乎在发呆。她的言语似乎把老师吓到了一下，也没注意美咲表情的变化，只是回复了句：“那里面基本上是胃药什么的，都是一些平时生活所需的用品。黑色箱子里面是有绷带，碘伏和酒精，棉签和棉球什么的。”

“……为什么这些东西要单独拿出来？……很常用是吗？”

“比以前少用多了，只是因为习惯。”老师说得没错，她的确很少这样做了。美咲这才想起，老师前段时间给她看过自己的伤口，的确很少这样做了……但似乎只是因为对于老师来讲基沃托斯比她曾经生活的地方更加平静温和……

“……是我想那种的用途吗？”美咲还想再确认一件事情。以这个目的为出发点的话，这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引导话题方式。

“……对。”

“老师您这样做多久了……？”

“五年多。但我已经二十二了，我当时这样做的时候都已经十七岁了……而你现在才十六岁，你却已经多次自杀未遂了……”

美咲的表情有些微妙，但这似乎就是老师的目的，她依旧选择继续说下去。

“真的很难想象你这么大的孩子究竟是为什么才会这么早就去自残的……我能不心疼吗？”

美咲沉默了，她选择转移话题：“……这个箱子为什么是黑色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血渍即使及时清理也会在白色医疗箱留下痕迹，黑色就不会那么明显……”老师顿了顿，就像是害怕刚才说的话不欠妥一般，又加了句：“不过也会好好清理的哦？”

……其实是老师多虑了，美咲并没有去想那一层。美咲无语，她并没有选择去回应老师。

然后老师就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还有一会消毒完了，干脆把那个小木箱子钉到卫生间吧！箱子空余的地方放一些卷纸什么的……这样你在自伤的时候，至少能够及时处理伤口。情况控制不住的时候随时叫我就好，我看到消息就会立刻赶到你的身边。或者如果我在家并及时发现了你做出了这样的行为，我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给你去包扎。如果你拒绝，我会拿着绷带碘伏还有卫生棉球在卫生间门口等着并给你预留出二十分钟冷静时间，时间一到我就会冲进门对你强行进行包扎。毕竟自伤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很难改过来的，这个我能理解，虽然还是希望你能降低这样做的频率就是了……”言语流利程度，似乎是提前想好，打磨过很多遍一样……

美咲一时间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段话感到有些无措：她沉默，她无语，她不解，她感谢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 谢谢老师……但……有必要，为了我，去进行改变吗？为什么要关心我而且做得那么过头？有必要为了我的情况特地制定一套规定吗？而且……为什么还要给我冷静时间啊……。”

“ 为什么你会认为你自己不值得这样做啊？我们现在在一块，就是因为你的情况是最让人担心的不是吗？让我对一个多次自杀未遂，几个月前还在我在场的时候差点跳河的人置之不理？对不起，我做不到。你现在说着自己没事，不会做出过激举动，你能做到我当然要考虑你的感受。难受时候总想一个人冷静一下吧？”

（ “ ……老师说得对，但……”）

“……有必要吗？无法理解老师您的意思……”

“因为……”

（就这样，两人同居的第一天，一整个下午都在和美咲很耐心地讲解她价值和意义等事情度过的……虽然美咲到绕来绕去到最后还是无法理解老师为什么肯为自己付出这么多以及为什么要在意身体这一躯壳，但好在最后还是勉强接受了老师的说辞以及定下的规定……）

就这样一直到了傍晚时分，甚至出现了这样的对话：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只是好好地吃饭，只是好好地睡觉。”

“做不到。”

“至少好好睡觉！”

“一个都做不到。”

“为什么？”

“有必要吗？能够维持最低生命活动不就好了？”

“……你……我来一点一点告诉你为什么，你怎么会不能理解这种事情……”

“……如果是命令的话我会听。”

（“又是一副厌恶的表情……”）

“求你当成命令吧……”

（最后老师由于给美咲讲道理讲得过于卖力，当场猛吞了小半盒润喉片）

（只可惜最后美咲似乎还是难以接受，毕竟这对于她已经浸透到骨髓的虚无主义来讲冲击力太大了……）

“咳咳咳咳咳，回头还是问一下我朋友怎么办吧……”

大概是最终的决定。

美咲沉默了，她皱了皱眉 ……

“老师……要不要明天休息一天？”

“没必要……”

“抱歉，拖累别人不是我的本意……”

“你不用抱歉，你没做错什么，咳……”

美咲无语……老师望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说： “不说话就当作你默认这种说法了哦。”

“好恶劣……”美咲低下头，回避与老师的对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嗯对！”老师边点头边说，“是我的错。抬起头嘛，别回避和我对视嘛！”老师仍在对着美咲露出笑容。她倒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像是在无理取闹一般，尝试用非正规的方式来引导美咲。

“唉……”美咲无可奈何着，似乎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不要一副这么失落的表情啊，明明很好看的姑娘，至少偶尔笑一笑？”

大概是尝试着引导。利用提建议的方式引导动作从而让她笑，而老师一直在微笑与努力维持一个温和的气氛也是一直在尝试美咲跟随老师做出微笑的动作（虽然失败了）

“嗯……真是拿老师没办法……”美咲说着，轻笑了一下……

（“她终于笑了”）

“唔，还是第一次看你笑呢。真好看……”

……

（“似乎，找到了很好的话术呢。直接回避话题的话似乎她不会选择反驳的样子……以后都用这个话术吧，要打动她绝对不是纯粹讲道理就能解决的……但凡之前对她强调一点点价值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啊……美咲啊……你怎么能……怎么会对相互关心照顾，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种，理所应当的事情，如此地不解啊……”）